兩個人走了許久，直到天邊泛白，他們才滴到一輛順風車。

司機停下車時看著兩個血淋淋的人影，差點直接踩油門離去，好在被畢小絮以評分為要挾停住了。

只是畢小絮和辛川二人看了看自己此刻的滿身汙漬的狀態，再看看車裏幹凈的坐墊，總覺得不妥，正欲先行賠償之際，司機緊張兮兮地讓二人趕緊上車。

“你們是在人追殺嗎？”司機小聲問道。

畢小絮搖搖頭。

“那你們這一身傷……”

“我們倆有矛盾。”辛川說了半截後便不再多言，留下恍然大悟後又一臉佩服的司機。

司機是個自來熟，好奇心重，話也多，辛川和畢小絮兩個人則被累得筋疲力盡，原先緊繃的精神放松下來後，身上的傷口都在叫囂著疼痛，他們相互靠著倚在後座上，因為曾在屍體堆裏打滾的緣故，此時兩個人身上都帶著異味，不過兩個人顯然已經沒有精力去介意這個問題了。

司機將二人送去了市裏的醫院。淩晨時間，醫院裏只能掛急診，司機見二人行動不便，還熱心地幫著二人辦理了各種手續。

畢小絮身上的傷口雖多，需要縫合的也只有兩三道，辛川則傷的比較重，除了身上七八道傷口需要縫合外，胳膊還有一點骨折。

目睹了全程的司機在旁邊默默地對畢小絮豎起了大拇指：“厲害了姑娘，看不出來，下手挺狠的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副模樣並不適合長途跋涉，兩個人也沒那精力，從醫院出來後，他們就在醫院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了。

因為畢小絮最近窮得叮當響的緣故，這筆錢自然是辛川出。

為了節源開流，兩個人只要了一個標間 ，簡單擦洗一番，又換了身幹凈的行頭，便各自躺在床上。

正欲入睡，畢小絮的手機鈴聲突然大作，她拿過手機瞥了一眼，“是周品。”說完，她直接接通手機，將聲音調成公放。

接通後，周品略帶興奮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，連寒暄都沒有，他直接步入正題：“昨天的直播沒有出現，不，不對，應該說七點二十五的時候已經出現了直播的界面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主播沒有出現，而且鏡頭晃得很厲害，好像隱約還看見像是你們倆的人影。”

“嗯。”畢小絮輕聲應道，也不知道是肯定的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。

七點二十五分，她那會兒正好將欲進入四方陣的新主播砸了出去，而宋姍姍也被辛川丟出去的銅錢劍所傷，所謂鏡頭本就是宋姍姍的雙眼，自然會晃動得非常厲害。

“所以…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周品沈聲問道。

“說來話長。”畢小絮說完後便沒了聲兒，顯然不想詳細解釋，就連長話短說都懶得。

周品沈默一會兒，又出聲問道：“那殺人直播以後還會有麽？”

畢小絮想回答“不會再有了”，因為直播的執行者宋姍姍已經消失了，事情暫且告一段落。

但是她沒底，好像心裏的某一個地方被人一下又一下地擊打著，顫動著，總有一種不安感縈繞著她，使她喘不過氣來。

“不知道。”最終，她只能這麽說。

掛斷周品的電話後，畢小絮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，她此刻腦子裏總是一個勁兒地回放著先前在別墅裏的畫面，一遍又一遍。

“睡了嗎？”畢小絮盯著屋頂，小聲問了一句。

“沒。”

“那兩張紙上寫的是她們的生辰八字嗎？”她問。

“不是。”辛川從口袋裏掏出那兩張小紙條遞給畢小絮，後者接過來後瞥了一眼。

【庚申丙戌甲子庚午】

【庚申戊子庚申戊寅】

她不懂這些，只得偏過頭等著辛川的解釋。

“我看過段雅和宋姍姍的八字，並不是這兩個。”他說：“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，這兩個八字全陽——按理說鬼都是極陰的存在，為什麽要在她們身上放純陽的八字？是要增加她們的陽氣？又為什麽要增加他們的陽氣？”

“如果鬼身上的陽氣有所增加，會發生什麽事？”

辛川搖搖頭：“不知道，不過總歸不是一件好事，就像一個人若是陰氣太重，也不會太妙。”

畢小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。

“總之，先休息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辛川轉過身去，背對著畢小絮。

畢小絮也轉了個身，她的手裏此時正拿著那兩張寫著生辰八字的紙條，本想將其放在桌面上，又擔心被風吹跑，便索性壓在了枕頭下面。

困意一陣接著一陣。

迷迷糊糊的，她的意識逐漸消散，整個人仿佛懸浮在半空。

接著，突然墜落。

突如其來的墜落感使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，等她本能地睜開眼後，卻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，但是屋裏的裝修風格卻又很是眼熟。

不遠處的一扇門內傳出嗚嗚咽咽的細碎聲，她好奇地走過去，見一位女生正伏在馬桶邊，埋著腦袋痛苦地嘔吐著，小小的身子跪在瓷磚地上，肩膀隨著嘔吐的動作不住地顫抖著。

在她身邊，則蹲著另外一個男生，黑沈的臉上滿是擔憂，他幫她拍著背，一下又一下，動作輕而柔。

“姍姍……他們真的只是在開玩笑。”男生猶豫了片刻，還是開口說道：“而且這東西一次根本不會上癮，真的，我們都試過。”

女生停止了嘔吐，她喘著粗氣，扭頭盯著男生，滿眼的憤怒和痛苦她伸手推開男生，只是由於她此刻沒什麽力氣，即便竭力，也僅僅將男生推得坐在地上罷了：“滾開！”她吼道。

“姍姍……”

“別叫我的名字！”夾雜著怒氣的聲音裏充斥著委屈：“周常，虧我以為你變了……你們怎麽能這樣……怎麽能這樣……”說話間，她又伏在馬桶邊嘔吐不止。

男生試圖再次靠近，卻又一次被推開。

這兩個人，竟然是周常和宋姍姍？

畢小絮驚詫不已，又悄悄走近了一些。

宋姍姍吐得虛脫，周常將她抱在床上，他掏出手機向打電話給周品，臨了又猶豫了。

考慮了一會兒後，他幫宋姍姍理了理淩亂的頭發，接著抱起她朝著門口走去。

畢小絮則跟在二人身後。

她看見周常抱著宋姍姍走到別墅的二樓，遇見了正要上樓的朋友。

他告訴朋友，自己要將宋姍姍送去醫院。

那位幫宋姍姍註射的朋友則笑了笑，“可以啊，你帶她去吧，這樣所有人就都會知道她註射了毒品——以後她若是直播，還會有人去給她捧場嗎？哦對，還有你嘛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我想說什麽來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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